從馬爾康載我們去喇榮五明佛學院的藏人司機洛榮的父親，老人極愛花。

（一）

這次旅行頗多意外。9月26日重慶機場外，缺吃少穿的重慶美女建立起來的這個城市的第一印象，被繞路行駛而且企圖訛詐車費的TAXI司機一刀砍殺，然后在重慶火車北站過安檢時，BEN小孩的LEICA M6失竊，隨行攜帶的20多卷膠卷沒了懷抱可以投靠，更讓我們對重慶的好感盡數東流。相機并且附帶三個鏡頭，任誰都會肉痛。車站警察給我們出了一個相當他媽專業的主意——讓我們在車站旅客行李當中自行尋找，實在找不到再報警——重慶果真不值得停留，我們放棄了報警，按計劃登上火車趕赴成都。所幸他為這次旅行準備的數碼相機還在，不過原來的路線對他已經無所謂了，手中無利器，拍照的意興也闌珊。

成都給我的印象和去年一樣好，雖然也僅作此次行程的客棧，路邊燒烤便宜味美，讓我們就著夜風喝啤酒的興致大發。翌日天未亮便起床，茶店子客車站登上前往小金的長途車，討論后將原本的第一站——四姑娘山的行程砍掉，牽一發而動全身，于是中途在丹巴下車，到了地方再計劃下一步行程。一路走一路玩，路上的山水自是不必說，道路也非常險峻。

丹巴縣城雖已屬于藏區，但主要人文景觀是羌族碉樓，大家興致欠奉，就在縣城里轉了幾圈，第二天按計劃前往馬爾康。在當地吃的最多的就是排骨面，絕非什么美味，飽肚而已，包子餡多是泡菜加肉，也吃不慣。由于地勢所限，當地人大都在河谷建房，沿公路兩邊散居，學校距村舍相當遠。所以當地孩子見路上有車，都會伸手攔車，盼能搭一段路。車上客人不多時，司機也都會停車帶上這些孩子。

但由于我們這輛車由車站開出，車上早已滿座，并且一些藏民的行李甚多，車上空間促狹，半路上只停了一次，售票員一把將那瘦小臟貧的孩子托舉上車，放在了車廂中間?，F在來看，這售票員還是頗具好人面相的，但聽了他跟孩子的談話，我就不這么認為了。他問孩子： “幾年級了？”“四年級”“那我考考你——鋤禾日當午？”“……”孩子陷入了思考，我則出離憤怒！“鋤禾日當午”！這樣的淫詩穢語怎么可以讓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接，下一句“汗濕花床單”，那么少兒不宜！

到了西部，你的每一個目的地都不會近在咫尺，路隨山轉，山綿路奇。過山車載著我們從丹巴到馬爾康竟然用了6個半小時，所以請原諒我的無聊想象。到馬爾康剛一下車，就有一個藏族司機前來拉攏生意，這位就是給了我們第二個意外的人，必須要重點介紹一下。比我還黑，比我還胖，比我還臟，比我還鬼鬼祟祟。說是帶著爸爸來馬爾康來看病，順便拉個生意，起碼油錢可以省回來了。他叫洛榮，300塊把我們拉到色達喇榮五明佛學院。 這廝開車煞是魯莽，馬爾康到佛學院的路況算是好的，然而他還是把車開得像炒鍋，我們成了一盤菜。只有見到牦牛擋道的時候，才會放慢速度。他的父親是個面容和善的藏族老人，老人極愛花，看到路邊人家種著好看的花，就會讓兒子停車，上前一翻由衷贊美后討些花種。定居的藏人家里多數種花，陽臺上，院臺邊上，凈是些鮮艷的顏色，在明凈的陽光下，非常上鏡。

海拔升高，我就吃不消了，開始頭痛，晚上8點到了五明佛學院，又開始氣喘，加上沒帶厚衣服，凍得鼻涕直流。好幾座山坡上滿是喇嘛修行的小屋，燈光亮起，漫山遍野佛光普照。招待所門旁奇怪地亮著一盞酥油燈，我湊近了看，倒是瞧見旁邊幾個編織袋，也無甚蹊蹺。洛榮從招待所出來看到燈，說那是明天準備天葬的尸體——馬勒戈壁！我登時一陣反胃，大言不慚恐怖片錘煉了多年的胃，在那一刻還是失守了，蹲在路邊一陣狂嘔。

這就是那輛炒鍋。明明是輛長安五菱之星，非要給自己插個豐田的標~

這是洛榮的其他家人，哥哥姐姐都在佛學院出家，父母業已年邁，家里只有他一個人賺錢。據他說賺夠了錢，也要出家的，不過他確有一個漢族的女朋友，貌似在當地派出所工作。當天晚上夜宿洛榮家，四人地鋪。我頭痛欲裂，兩點就醒了，一直熬到清晨，也沒什么胃口，只喝了些熱水。